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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真法師
 

一個法國和尚的故事之一

 

 

馬蒂厄·裏卡爾,這是我們的主人公——一個法國和尚出家

前的原名。

 

馬蒂厄出生在巴黎的一個高級知識份子家庭。父親讓—弗

郎索瓦·勒維爾是法國當代思想大師、法蘭西院士、著名哲

學家。母親雅娜·勒圖穆蘭,是一位畫家。

(這位母親後來在兒子的影響下也皈依佛門,成了法國最

早的比丘尼之一。)舅父雅克—伊夫·勒圖穆蘭則是一位著

名的航海家。出身這樣的家族,不用說,馬蒂厄從小受到

良好的教養有素的系統教育。

 

他生於一九四六年,二十二歲時就獲得了巴黎理工學院的

理學博士學位,並且是一九六五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弗朗

索瓦·雅科布的得意門生。後來他又在巴斯德學院任研究員

,從事生物學方面的高等科學研究。說這位元“和尚”,

出家前已系統地接受了歐洲的也就是西方的最高水準的現

代科學教育,我想是並不為過的。

 

 

旅行

——走向東方,第一個師父

 

一九六六年,二十歲的馬蒂厄,還在巴黎理工學院讀書。

有一天,他看了自己的朋友阿爾諾.戴雅爾丹攝製的一部

關於西藏佛教大師的電影,其後又看了他的另一位朋友勒

布瓦耶博士從印度大吉嶺帶回來的錄影,還聽了他們在喜

馬拉雅山所遇的一些描述,馬蒂厄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受,

受到了那些精神大師的吸引。

 

最感到震動的,是他把西藏的佛教修持者,看作是“最符

合我們理想的聖者、完人、哲人”。這些人,是智慧的活

榜樣。

 

於是,他在內心對自己說:“如果有可能,在人類方面達

到完善,那一定就是如此。”儘管這時他對佛教沒有任何

概念,僅僅從電影、錄影中所感受到的,他已預感到佛教

有一種深刻的啟發,一種通過對比而看到了希望的源泉。

 

是一種什麼對比呢?我們不會忘記,由於他的家庭的原因,

他從小就接觸到了許多當時的哲學家、思想家、詩人、戲

劇家、音樂家、科學家……可是,在他看來,儘管他們有

才華、有知識、有技藝、有成就,但總覺缺了一種東西,

十分重要的東西——人的完善(perfection humaine)。

 

越是與他們對比,就越是讓他更傾向於那些西藏的佛教大

師。於是,他從巴黎動身,走向東方。

 

在他出發之時,給他看佛教錄影的那位元朋友——勒布瓦

耶博士,託他帶一筆錢,轉交給印度的一位耶穌會神父,

由神父供給一位西藏大師康玉爾仁波切。這位大師生活在

極度的貧困之中。馬蒂厄到達的第二天,無巧不成書遇上

了康玉爾仁波切,七十多歲的西藏喇嘛——他的第一位師

父。他在師父的身邊整整三個星期,語言也不通,除了靜

坐、冥想,別的什麼也沒有。然而,馬蒂厄後來回憶說:

“是他的人身、他的存在,給我以印象:深沉、力量、

寧靜,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並開啟我的心靈。”

 

三個星期後,他又旅遊了喀什米爾、大馬士革、伊斯坦布

爾,最後因為得了傷寒,不得不返回巴黎。回到他工作的

巴斯德學院之後,他不斷回憶著他那西藏師父的品質,他

終於認識到了與這位元師父相會的重要性。

 

出家

——為了生命的意義,為了改造自己

 

記得上海的著名女作家戴厚英說過:“只有佛教是真正改

造自己的。”她說這句話是在她生命的晚期,上個世紀的

九十年代初。然而,巴黎的馬蒂厄在七十年代就說過相同

的話了。

 

一九六七年到一九七二年,馬蒂厄在雅科布教授的身邊從

事細胞生物學的研究已達五年,取得了不凡的成績。這時,

雅科布派他到美國去開闢一個新的研究主題。但是,他的

心在喜馬拉雅山,他要把他的科學精神用在完成一項“真

正的內心改造的極有生命力的研究上”,他沒有去美國,

為了重新會見他的師父,馬蒂厄又回到了印度。

 

這一次,他在他師父康玉爾仁波切的身邊一直生活到一九

七五年他去世。接著,他又到師父所住的寺院上方一個小

隱修院中去繼續修行。就在此時,他遇到了他的第二個師

父——狄爾戈·赫延采仁波切。赫延采仁波切是來為已故康

玉爾仁波切主持荼毗(火化)儀式的。

 

當時馬蒂厄原準備同他的幾位朋友一起按照傳統掩關三年。

他問赫延采仁波切,赫回答說:“只要我活著,你就一直

在我身邊學習。”就樣馬蒂厄在他的第二位師父身邊又生

活了十二年。聽他的教誨,侍候他,陪同他旅行。期間,

於一九七九年,按藏傳佛教的儀式披剃,馬蒂厄做了和尚。

 

正如他的哲學家的爸爸所說,他的兒子皈依佛教,“既不

是為了從中找到一種生存的補充,也不是為了一種將按西

方的標準正常地進行下去的生涯,找到一種精神添加物。

 

而是放棄這個生涯,完全投身於佛教實踐。”兒子在回答

爸爸的提問“為什麼你萌生出家做和尚的這個決定”時,

說得更直率:“我確實有過科學生涯,可是我的出家做和

尚,絲毫也不構成對於科學研究的否決。

 

科學研究,即驗證科學研究卻不能解決生存的基本問題。

簡單地說,科學儘管本身非常有趣的,並不足以給予我的

生命以一種意義。”他還告訴他的哲學家的爸爸:“我對

佛教的認識,對現象世界(monde phenomenal)的本質和

對精神本質的澄清(elucidation),這是內心改造的結果。”

 

哲學家的爸爸也有點弄不懂了:“你的父親和母親原都出

身於天主教家庭,你又在一個科學的環境中接受了一種世

俗的理性主義的教育。你與那位哲人的第一次交往,他雖

然沒有對你說話——因為你們那時實際上不能以任何語言

進行交流,卻對你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你究竟是屬於宗

教意義上的皈依,還是純粹哲學意義上的感悟呢?”

 

這一回,真的輪到兒子來給爸爸上課了。馬蒂厄說:“我

覺得我是帶著天真未開的心靈來到了佛門,這對於我是一

個非常巨大的幸運。正是與一位精神大師的相遇啟發了我

的精神道路上的真正獻身。

 

這位哲人康玉爾仁波切,他代表一種完善。

 

賦予他的價值的,不是一種抽象的思辨,而是一種直接的

經驗,一種驗證——得自於我自己的感悟。

 

我怎麼領會佛教呢?它被宗教人士排斥,他們說它是一種

無神論哲學,一種精神科學。

 

而哲學家們又不把佛教歸於哲學,說他是宗教。

 

所以佛教在任何地方都沒有公民權。

 

但也許這正是一個優勢,它使佛教在宗教與哲學之間架起

一座橋樑。如果人們所說的宗教是指對一種教義(dogme

的贊同,人們出於肓目的虔誠而接受它,根本不用去親自

證悟,那麼,佛教確實不是宗教。

 

如果人們所說的信仰,是指對於真理的發現而產生的一種

內心的不可動搖的確信的話,那佛教決不排斥信仰,信仰

也就是面對這種內心改造的驚歎。

 

佛陀一再教導我們,要考察他的教導,思索,求證,不應

當僅僅出於尊重而接受它們。

 

就本質而言,佛教是一種存在于一切時、一切環境都適用

的智慧。

 

佛陀的教導就像人生的指南,使人走上到達覺醒、到達對

於精神世界和現象世界本質的最終認識的道路。

 

所以人們尊敬佛陀,不是作為上帝,作為一位聖徒那樣被

尊敬,而是作為最終的哲人,作為覺醒的人格化身被尊

敬的。”

 

我不知道這個法國和尚有沒有幫助他的哲學家的父親弄明

白佛家真諦,但我們的確被他的理解所感動了。

 

--待續

 

覺真法師--《香港佛教》總第497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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