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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一切法門都是做心地功夫,無不從制心上下手。淨土宗念佛法門,用佛號抓住這個心,讓這個心不著相,入於空淨。禪宗參話頭,起疑情,把妄心隔斷,而自然空淨。密宗法門用身口意三密與佛、菩薩相應而轉換這個心。都是由染轉淨,由妄轉真,直到心地真空淨了,自然證到無相的實相,而得大自在、大受用。我們用功要明白這個道理,把世事看透、看破,一切都不可得。放下一切,而證初心悟道。

——元音老人《心經抉隱》

本報記者史利偉

佛教是講究緣起的,世間萬象皆眾緣和合而生。

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緣份難求。茫茫人海,浮華世界,有多少人在擦肩而過中錯失了最好的機緣。我是幸運的,一次偶然的機緣,得以親近覺真長老。那是在第三屆世界佛教論壇開幕當天的早上,躬逢盛事,難掩激動,很早我就來到了位於紅磡體育館的會場。沒想到激動的豈止我一人?不到八點鍾,近萬名信眾和法師已從四面八方趕到紅館,整個紅館沸騰起來,人潮湧動、摩肩接踵。在人流中穿梭,我無意識地打量著行色匆匆的兩序大眾,恰恰看見一位慈眉善目的長老正在與我所熟悉的一位陳居士交談;只見長老挺直而立,紅潤的臉上綻放著爽朗的笑容,他正認真的講著什麼,不時地做著遒勁的手勢。長老頭頂上蓻有十二個香疤,分外鮮明,這讓慈眉善目、笑容滿面的他憑添幾分不可輕忤的威儀。有很多人過來與他打招呼,問候的、合影的、簽名的林林總總,他雖然沒有千手千眼,卻「千處祈求千處應」,讓每一位來者都歡喜而去。原來如此,佛就在我們身邊;這時,陳居士發現了我,立刻拉我親近覺真長老。長老十分歡喜,簡單地寒暄之後,他就從侍者行囊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來,是他最近的一本文集。長老說:「身上只剩下最後一本了,而且已經簽了別人的名字,見到你很高興,送你結緣。」接過書,我有一種莫名感激,模糊的眼光掃過封面,我看見了《一片雪花的重量》的書名。

博聞強識智慧橫溢

再次親近覺真長老,已經是十天之後了。我和幾位媒體同仁,到長老臨時借居深圳的寓所拜訪。那一天長老依然十分歡喜,天真的笑容在他臉上跳躍,感染著我們,寓所客廳裏到處洋溢著快樂的氣氛。佛法難聞今得聞,高僧難近今得近,我們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輪番向長老請教,五花八門的問題傾倒出來。從佛教文化的解析到傳統文化的思辨,從經濟學原理的探究到佛法理論的溯源,從企業管理的實踐到佛法智慧的應用,從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到當今世界的宗教信仰,從社會發展的規律到民主法治的進程,從人文主義的理想到生命關懷的現實等等,有聯系的也好,沒聯系的也罷,只要心中有惑,我們無不涉獵。八十歲的覺真長老著實令我們贊歎,不僅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點老態之相,而且博聞強識、智慧橫溢,儒釋道三學、經律論三藏在他口中如話家常,擷英咀華、見解獨到,答疑解惑盡顯思維的嚴密與敏捷。他針對我們所有問題的反應都不超過十秒鍾,就深入淺出地巧妙破題,如理如法;旁徵博引地解決問題,因時契機;談笑間,疑雲消散,所有的問題化為圓滿。

覺真長老,出生於一九三三年,江蘇南通人。十一歲那年小學畢業,正趕上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時期,父母逃難、流離失所,作為家中唯一的兒子,父母捨不得他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於是就把他送到當時南通著名叢林如皋定慧寺出家。早年畢業於上海靜安佛學院,後遊學多所高校,具教授學銜。他是中國佛教協會已故副會長茗山長老法子,曾隨師講學於蘇浙粵港等地。還先後出任過潮州嶺東佛學院副院長、香港佛教僧伽學院副院長、香港佛教聯合會宗教事務監督等職。已出版專著十餘種,海內外發表文稿數百萬字。

 

  覺真長老主持第三屆世界佛教論壇分論壇的專題報告會

 

般若精義信為基石

關於佛教的論述,自古以來浩如煙海,有一點似乎英雄所見略同:佛教不是迷信。剛烈的梁任公也不得不承認:「佛教是智信,不是迷信,是兼善而非獨善,乃入世而非厭世。」覺真長老更為直接,佛教不是迷信,不是燒香叩頭、求神保佑,而是追求認知,打開智慧的大門;佛教是一種宇宙生命的教育,是以般若的智慧向內心求證,打破無明的煩惱,成就無上菩提之道;佛教是心靈的教化,是治心的法門。所以佛教的本質,是人的超越——人的超越的自覺。在所有的宗教中,佛教是最具和平和包容的,是唯一不排斥異教的宗教。

對於佛學,覺真長老直截了當:佛學就是心學,心、佛、眾生實為一體,佛法的全部內容不外乎「治心」。佛學是兩千五百年前的人學,是真正的人學,因為佛學是心學,心學才是真正的人學。對人的理解和對人的研究,佛教文化恰恰是最透徹、最科學、最具足精嚴的。縱觀歷史長河,對人的研究,迄今為止,沒有人能及釋迦牟尼。

覺真長老強調,學佛要注重一個「信」字,這個信是「實信」,是「正信」。佛法修行的過程,以信、解、行、證為次第。故《大智度論》中說「佛法大海,信為能入」,只有深信佛、法、僧三寶的功德和世出世間的善根,深信自性具足諸法實相,才是正信。正信能使人趨向真理,生種種清淨功德。故《華嚴經》說:「信為道元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法。」由此可見,「信」是一種智慧,除疑解惑、增長善根、示現無上道,都依賴「信」,依賴「正信」,依賴「實信」。「信」是深入佛法的基石,但是推而廣之到宗教信仰裏,卻考驗著我們的智慧。比如做一個宗教徒,不等於他就有了信仰。一個人不是宗教徒,不等於他就沒有信仰。古希臘的蘇格拉底,不是宗教徒,但是他有堅定的毫不動搖的信仰。他的信仰是,人生的價值在於追求智慧、熱愛智慧。人要用理性觀照生活,尤其是人要有崇高的道德生活,人不能沒有道德,這就是蘇格拉底的信仰。蘇格拉底的這種信仰,正與佛教精神不謀而合。

關懷生命管理生命

有人問覺真長老:「人,為什麼要向寺廟裏跑?為什麼要去燒香拜佛?」長老的回答很幹脆:「因為人需要關懷,人需要保護,人需要媽媽。」他認為,佛法,佛的教化,佛的智慧,無處不是對人的關懷——直至生命的終極關懷,無處不是啟發我們——人要學會自我保護。佛,就是我們的媽媽,像媽媽關懷兒女那樣無微不至地關懷我們,保護我們,救度我們。

從太虛大師提出「人間佛教」的理念以來,佛教對生命關懷的功能不斷凸顯,但是由於特殊的歷史原因和文化背景,佛教對生命關懷的潛力並沒有被充分發掘。覺真長老認為今天社會大眾對佛教的認知,似乎很大程度上還停留在燒香磕頭、超度亡靈、祭祀送葬那個水準上,而對生命管理、生命關懷,生死事大,破除無明,出離煩惱等佛法深義,一般人仍然了無所知。從古以來,似乎佛法真諦,般若精義,都只在帝王將相、高層精英人士間傳播,至於廣大的普羅大眾,卻遙不可及。有一天假如能讓社會普羅大眾,都能瞭解佛法的真義,那麼,那種學校所不具備的能消解一切執著、催人覺醒的教育作用,那種任何醫療機構所不具備的出離煩惱、超越事相的精神撫慰作用,就能讓佛教為人生、為社會現實,為更多渴望精神解救的人作出它更大的貢獻。

覺真長老認為:「佛學,就是生命管理學。學佛就是讓我們管好自己的生命。管好生命,就是要盡責任,盡生命的責任。盡責任也就是盡生命角色的責任。」

佛法智慧,就是叫你改變自己、提升自己、提高自己。世上本沒有命運,命運在於你的自心。你的心靈,決定了你的人生狀態。你的心靈,決定了你的人生走向。只有改變你的心靈,才能改變你的人生狀態;只有改變你的心靈,才能改變你的人生走向。

如果,你改變不了環境,但你可以改變自己;你改變不了事實,但你可以改變態度;你改變不了過去,但你可以改變現在;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把握自己;你不能預知明天,但你可以把握今天;你不可能樣樣順利,但你可以事事盡心;你不能延伸生命的長度,但你可以決定生命的高度。就是那一點點的改變,讓你的生命從此與眾不同。

是心即佛菩提內求

佛學是內學,是心學,佛教的追求是內求,是向自心求證。人作為萬物之靈,靈在何處?不在外,在人的自身、自心。這心的學問,就是佛法的全部學問。人身難得,佛法難聞。佛教的信仰,讓我們心明眼亮,無怨無嗔,心生萬法,境隨心轉。心淨國土淨,心安天下安,心平世間平。我們學習佛法,瞭解佛法,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心即佛。

世間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法性,所以古人有言,佛是覺悟了的眾生,眾生是沒有覺悟的佛。佛學是一種智慧,一種人的自覺狀態,學佛正是讓人轉迷為悟,回歸這種本自具足的自覺狀態。從佛教來說,你心中沒有佛,當然你心中就沒有眾生;你心中沒有眾生,就說明你心中沒有佛。

學佛不在形式,不在現象,不在言詞,學佛在心。人有誠心,佛有感應。覺真長老說:「就像馬路上的紅綠燈,對我自己來說,那不是紅燈,那是法律,那是道德,那是尊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那是文化,那是我的心態。我服從的不是那盞燈,而是我自己,我自己的心靈。」

覺真長老還強調,學習佛法,最根本的體會就是無我,放下心中的我執、我見。一個假借「因緣」「背景」「他力」生活的人,不能忘了「無我」這根本的一條。

有人說,生活太複雜,這個世界太複雜。其實,生活並不複雜,世界並不複雜,複雜的是人。人太複雜,人為什麼複雜,因為人的心太複雜。

人類對外要開發自然,窮盡宇宙的奧秘;對內,當然也要窮盡生命的奧秘、精神世界的奧秘。所以,人在開發外部世界的同時,為什麼不來開發自心、開發自我呢?

一個人,在自己的日常生活當中,永遠向外尋求,永遠也無法滿足自己。真正能滿足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內心。反求諸已,才能最終解決問題。所謂「自助者天助」,即是此理。你自己都不肯幫助自己,別人還能幫助你嗎?

未悟時,處處向人;若能自向,方能自悟。那麼,人只有轉向對自心的求證,才能獲得啟悟。因為,開悟不是靠別人的澆灌,而是讓自心綻放智慧的蓮花,如果一味的依賴別人,別人都開悟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五祖弘忍大師為慧能講說金剛經,當說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惠能豁然開朗,即刻白五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一切萬法,不離自性,慧能找到了本自具足的自性,自己轉迷為悟了。所以,真理必須經過自證、自悟,菩提只向內心覓!

三教合和相融相依

覺真長老告訴我們,數十年來講經說法,他從來不會離開中國傳統文化談佛教,佛教與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生命共同體。佛教從印度傳來,賴有中國文化這個母體,所以才能夠在中國生根、發芽、成長,並且開花結果。離開了中國古代文化,你就無法理解自漢以來的一切經論的翻譯及其傳播,你也就無法去閱讀、研究中國佛教史上曆代祖師的大量著作。中國佛教已經不是印度佛教,是經過中國文化的浸潤、吸納、融化、轉換而成了中國形態的佛教。如果不懂得老、孔、孟、莊,恐怕就很難懂得中國佛教的發展曆程及其中國特色的創造性發展了。覺真長老說:「中國佛教已經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換言之,儒釋道已共同組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的DNA,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三原色,三者相融相依。」

不通儒,焉能通釋?這已是兩千多年來的中國歷史所形成的,沒有傳統文化的涵養,的確,很難閱藏知津,也很難認知中國佛教的精髓了。所以覺真長老一再呼籲,佛教的創新和發展,不能丟失了傳統,不能丟失了中國歷史文化的承傳。
--引用大公網佛教頻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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