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天心處
一早,剛踏進公司,正想坐下來喝杯熱茶,整理今
天要聯絡的客戶資料,突然門外有一對夫婦,神情
略帶靦腆的向內張望,職業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應該
是觀光客(福容飯店住著好多陸客及韓、日客)趨
近一探究竟,果然胸前帶著識別證,問安後,直接
聊起天來,原來他們來自杭州,是公務退休人員,
跟的這個團體是農村的有錢人,但是水平不高,所
以他倆自己出來逛逛,待會兒要去兩蔣文化園區。
好奇心重的我,問起,台灣與他們有什不同,先生搶著
回答說,台灣的人民都好和善,生活水平也比較高,再
問,我們這裡的空氣是不是有一點不一樣,好像多了一
些自在的氣息呢?沒想到他們也非常認同地點點頭。
心底正盤算,他們年齡大約60開外,對文化大革命一定
有想法,只見他倆異口同聲地表示,那是辛苦的年代,
如果沒有那一段的話,大陸的經濟肯定比現在富裕,文
化水平也肯定落差不會這麼大,嘆口氣!太太看著錶,
催促著說時間到了,先生才依依不捨地道再見….
這裡有一篇文章,正是那個年代的寫照,很精彩
喔! 與您分享!
月到天心處
——人生是一場〝大笑話〞
宋代 邵康節 先生有一首《清夜吟》:〝月到天心處,
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詩意盎然,
傳誦千古。
不料,這使我想到年青時聽到的一個故事:1949年5月
上海解放,大批青年知識份子湧入革命隊伍。唱著〝解
放區的天,是明朗天〞,扭著秧歌,打著腰鼓,喜上眉
梢,迎接解放,心花燦爛,歡呼自由。當然,對那些經
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渡江戰役而走入城市的老革命、
老幹部,也由衷敬佩不已。有些剛參加革命的女青年知
識份子,選擇了自己的偶像,嫁給了老革命、老幹部,
成為他們的新婚妻子。
當時革命隊伍,有一個〝禮拜六制度〞,也就是夫妻兩
人,分別在兩個單位上班,只有到星期六,愛人回來,
團聚一起,過上二人世界的生活,這就叫〝禮拜六制度〞
了。
這一天,禮拜六,正巧是中秋佳節,年輕的太太,望著
天心一輪明月,喜人間美滿團圓,詩情畫意,急急呼喊
老革命丈夫出來賞月。
老革命不知何事?見太太指著明月,他十分無趣的說:
〝這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像一隻大餅。〞說完,走回
房子做他的事情去了。年輕太太花容失色,一顆激動
的心,頓時跌落冰窖。走回臥室,妻子寫下一首詩:
嫁得郎君不解情,
竟將月亮比燒餅。
從今不盼禮拜六,
春花秋月枉多情。
這首詩,當然被她的老革命丈夫看到了,丈夫雖然是
工農幹部,但經過革命隊伍的鍛煉,多少也能舞文弄
墨一番。於是,提起筆來,回敬了一首:
春花秋月枉多情,
天上人間兩畫餅。
寒時明月不能衣,
饑時一餅勝千金。
這則故事,被媒體挖掘出來,成了批判以〝年輕貌美〞
的太太為代表的小資產階級情調的典型材料,也成了
歌頌以老革命丈夫為代表的工農勞動人民的樸素階級
感情的典型材料。一個故事,兩個材料,被指為階級
不同,感情對立。
當然,工農幹部,值得我們學習。被歸入(或自動排
隊歸入)小資產階級的那些青年學生們,就必然要改
造自己,批判自己,狠鬥自己的〝小資產階級本質〞
及其靈魂了。
對於今天的七O後、八O 後諸 君,當然無法理解當時
的歷史語境、當時的歷史氛圍的。這則故事,換到今天
來,也許就是一則大笑話了。
不,這不是〝大笑話〞。這是一頁飽含血淚的歷史。
不,這還是一場〝大笑話〞。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這的
確就是一場〝大笑話〞。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大笑話〞。就看您怎麼笑了。
天心明月,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但觀看他的人,卻不
平等了。那位老革命丈夫,也未必想傷害他的年輕太太。
〝寒時明月不能衣,饑時一餅勝千金〞,也是實情。如
何看那天心明月,是各人心中的價值判斷。老革命要
〝革命〞,他想的是麵包、大餅,他希望天下窮人都有
飯吃。他〝鬧革命〞,就是為了〝窮人翻身求解放〞,
他沒有錯。
禮拜六,一個星期只有這一天。這一天等到了,回家了,
月圓花好,呼喚丈夫共用大自然的〝天賜〞,年輕太太
也沒有錯。把這個故事放到媒體去的作者,適應了那個
時代的需要,提供了〝批判〞的武器和教材,他也沒有錯。
別人拿過來對照自己,批判自己、毒罵自己,也沒有錯。
因為,各有各的需要、各有各的妙用、各有各的解讀。
大家都是一場〝大笑話〞的參與者、製造者。
什麼叫〝大笑話〞?佛教就叫〝空〞。空,不是〝無〞,
不是什麼也沒有。
只有你悟出空的不真實、不恒有、不自 生、不獨存,
才讓你感到這的確就是〝大笑話〞。
文化大革命,在那12年間的苦難,生長在
台灣的子民是無法體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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